君匋藝術院藏吳昌碩兩方多字印里的故事,為蔥石先生刻

君匋藝術院藏有吳昌碩刻印章共152方,其中有兩方“多字印”頗為特別,印面分別為“雙忽雷閣內史書記童嬛柳燕掌記印信”、“貴池劉世珩江寧付春媄江寧付春姍宜春堂鑒賞”。這兩枚印章,均為6厘米見方的巨印,一直默默躺在錢君匋先生量身定製的印盒內。邊款所示,兩印皆是吳昌碩為“蔥石先生”所刻。那麼,“蔥石先生”是何方神聖,為何要用如此精美的石章料、刻那麼多字?要知道,篆刻家刻印,是按字算潤格的,想必吳昌碩概莫例外。

幾經查證,“妻妾成群”的蔥石先生的故事,從冰冷的印石中鮮活了起來。

“蔥石先生”本名劉世珩,小字奎元,別號楚園,安徽貴池人,光緒年間舉人,是清末著名刻書家、藏書家、文學家。兩方多字印印文,交待清了劉世珩的基本家庭結構:“江寧付春媄”為其妻,“江寧付春姍”為妻妹,亦為其第二個妻子,“童嬛、柳燕”為其兩妾。

劉世珩的故事得從其第一個妻子說起。光緒十五年(1889),劉世珩隨其父遷居江寧(今南京)。不久,其受父母之命與江寧縣廣東鹽課大使之女付氏完婚,這就是劉世珩的原配夫人付春媄。付春媄的名字是劉世珩取的,她原來的乳名叫“小鳳”。

媄,讀音為“美”,古義仍然是美好的意思。“媄人”比美人更進了一步,不僅僅指姿容美好的女子,還借指有才德的人。可以想象,劉世珩對這位“媄人”是如此的心儀。可惜的是,付春媄在光緒二十年(1894)正月溘然逝去,走完了21年的花樣年華。幾年之後,付春媄的妹妹嫁給了劉世珩,乳名“小紅”,後更名為付春姍。

劉世珩三十三歲時離開南京,到京城做了直隸財政監理。在北京臨時寓所中,他為付春姍專門構築了一所愛巢,名作“宜春堂”。每天,劉世珩忙着做他的學問,付春姍就在一旁依着古籍舊書,描摹書中珍貴版畫進行製版刷印。後來的《宜春堂景宋元巾箱本叢書》、《暖紅室匯刻劇曲》中大部分版畫,皆出自付春姍之手。

辛亥革命爆發後,劉世珩不願赴民國政府謀職,棄置了北京宜春堂,攜家眷奔赴上海,在草鞋浜購地置房,以前清遺老自居,並拒絕剪辮,裝扮頗似道人。上海草鞋浜的居所內,掛起了“楚園”的匾牌。園內還新建了一所閣樓,叫“雙忽雷閣”。劉世珩同時多了“枕雷道人”、“沉雷道士”的雅號。

“雙忽雷閣”的稱號,來自於唐朝的兩把古琴。所謂“忽雷”,是唐代宮廷樂器中的一種胡琴,體似琵琶,兩弦彈奏。這雙忽雷琴,有大小一對,系晚唐德宗時,由江淮轉運使晉國公精心製作進獻給宮廷的。孔尚任曾先後得到“大小忽雷”,並分別作《小忽雷傳奇》和《大忽雷雜劇》。劉世珩從《小忽雷傳奇》抄本及清代畫家桂馥專門撰寫的《小忽雷記》中得知,其琴之首為龍頭狀,胸部為鳳凰形,腹部以鱷魚皮蒙成;琴柱上有雙弦,從龍口中吐出,由頜下一龍珠將兩弦分開,其上有篆書“臣滉手制恭獻建中辛酉春正書”的嵌銀字項。劉世珩查閱各種相關資料越多,對“小忽雷”和“大忽雷”愈發痴迷,彷彿睡夢中都依偎懷抱着這稀世奇珍。費盡心力、財力之後,劉氏終於把兩把唐代寶貝皆納入囊中,“雙忽雷閣”的齋名便應運而生了。

至於“枕雷道人”、“沉雷道士”的稱號,一方面是應景,符合當時他頗似道士的扮相;另一方面,也看得出來他對“大小忽雷”珍愛之至,可謂朝夕不離左右。當然,知情者更知其另一內幕,那就是他新納的兩名小妾。

劉世珩喜得“大小忽雷”之後不久,不願寶琴空置,希望能物色到可以彈奏寶琴且粗知曲文的可人女子為妾,常侍左右。不久,兩名小妾童嬛、柳燕入住楚園。童嬛、柳燕,不但擅音律,能奏琴吹簫,還粗通文墨,能料理文檔。劉世珩對兩人寵愛有加,乾脆直呼兩人作“大雷”、“小雷”。真可謂“人琴俱枕雙美全”也!

“國”沒了,家還在,而且,在稱為楚園的家裡,劉世珩照樣每天寫書、刻書、賞古玩、聽古樂,高朋滿座,妻妾成群,不亦樂乎。

貴池劉世珩江寧付春媄江寧付春姍宜春堂鑒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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