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匋艺术院藏吴昌硕两方多字印里的故事,为葱石先生刻

1913年,70岁的吴昌硕治印“双忽雷阁内史书记童嬛柳燕掌记印信”,并很认真地刻上长跋一段:“葱石参议,辟世海上,自号枕雷道士。盖于京师得唐时大小忽雷,名其阁曰双忽雷。二姬即以大雷、小雷呼之。焚香洗研,检点经籍,有水绘园双画史风。为作此印,亦玉台一段墨缘也。癸丑暮春之初,安吉吴昌硕记。”据说,当时,吴昌硕、况周颐、林纾、吴观岱等书画名宿,皆双忽雷阁座上客。想必,吴昌老一定听过“大雷”、“小雷”合奏的忽雷“唐音”,不然,为何君匋艺术院所藏的吴昌硕152方印章中,边款交代如此动情,且文字洋洋洒洒如是者,唯此印也。

又二年的“乙卯夏日”,即1915年夏,吴昌硕应“葱石先生索刻”,作“贵池刘世珩江宁付春媄江宁付春姗宜春堂鉴赏”一印。彼时,付春媄已过世20年,属于付春姗的宜春堂也不复存在。在上海的“楚园”内,却有单独属于“大雷”、“小雷”两小妾的“双忽雷阁”。这时候的刘世珩,为付春姗刻此鉴赏章,并同时把自己的名字、已过妻子的名字和现任妻子名字郑重共登印面,让人隐隐感到了一种微妙的气氛。刘世珩似乎想告诉付春姗,或者说,想告诉世人些什么。再看吴昌硕刻的印面,同样是白文双刀随意排列,不见匠心又变化无穷,不经意中,已达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和两年前那方为其两小妾所刻多字印风格如出一辙。只是,章料是极为上乘的寿山白芙蓉,雕钮为浑厚随形之云龙纹,饱满圆融,如羊脂白玉般滋润。前一印的青田“猪肝冻”与之比起来,实在是相形见绌了。

我们有理由相信,风流才子刘世珩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真男子。他对他的女人,对他的古玩,付出的是同样的真爱。这一点,或许正是让付春姗无奈的缘由。

曾在楚园聆听过双忽雷“唐音”的朋友时有记载:妻子付氏主持、两妾大小雷协力的雅奏,每每在欢宴之后,给大家于有今夕何夕之感,不复天上人间之慨。那些仍然坚持用“宣统”纪元的刘世珩旧友,听到这富丽苍劲的“唐音”,甚至禁不住老泪纵横,溘然涕下。

1923年,前清县令级别的遗老吴鸣麒回忆起当年在楚园亲聆“唐音”时的感触,挥泪写下一首诗来。诗云:剧洋洋集大观,四弦挑拢玉葱寒。童嬛柳燕归何处,一枕双雷泪未干。

吴老在“泪未干”一句之后特意加了注解:“嬛、燕两内史名,先后逝去。”原来,在吴老泪涟涟地写下忆旧诗篇之际,刘世珩的两名爱妾已先行逝去了,恐怕“大小雷”先后的逝去,也让“大小忽雷”从此不再鸣奏。唐音也罢、天籁也罢,旧情也罢、新欢也罢,半世浮生,一切皆过眼云烟。

看着两方多字印,令人实在感慨万千。在人们渐次模糊的记忆中,当年的华丽与无奈、香艳与苍凉,已渐行渐远,唯有那钢刀和石头碰撞下的一个个名字、一个个斋号,还字字鲜活,叫后人念想。

双忽雷阁内史书记童嬛柳燕掌记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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