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入坑,篆刻碎碎念,玩印章,作印混圈子,鍾啟和

我第一次見到的書畫印章是生產隊時期(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寨子上有一族兄在“三線建設”工地搞宣傳,一年回家過春節時帶回來兩方木頭印章,他在他寫的書法作品和藏書扉頁上加蓋,我是被那殷紅的顏色和反覆鈐蓋所吸引。當得知是梨子木刻成的後,便萌生了也刻一方的念頭。於是,乘着大人出工後,硬生生地把祖母栽在自留地仍未長成的幼年梨樹砍掉了一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刻成我人生的第一方印章,雖然是木頭的,但至今收着且記憶猶新。

我對於篆刻這門藝術的真正關注應該始於1985年。八十年代初,全國掀起了群眾性書法熱潮,中國書法家協會和湖南省書法家協會相繼成立。那年,湖南省書法家協會舉辦了“首屆湖湘書法大賽”,省、市(州)、縣層層發動。在湘西小縣城工作的我從《團結報》上看見大賽徵稿消息,寫了一幅書法作品參加了湖湘書法大賽湘西州賽區的選拔,有幸入選湘西自治州決賽選手團隊。在長沙總決賽的現場除了感受高手雲集的震撼外,我還在篆刻決賽現場那裡知道了印章是用石頭刻的,刻刀也是平頭的。

我真正開始瘋狂地玩印章,是在1985年考入湖南省委黨校團干班帶職學習期間。那時,湖湘書法大賽剛過,獲獎作品展覽正在長沙隆重舉行。面對獲一等獎的書法篆刻作品,我是流連徘徊,心潮澎湃。回學校之前便將身上所帶零錢傾囊購買了刻刀、印泥和石料。之後做的四件事,開啟了我的篆刻藝術征途:一是拜師。通過朋友介紹,我拜了一位湖湘書法大賽篆刻一等獎老兄為師,開始了周日登門學印之路,與師同行,不畏荊棘。二是義刻。我為全班108名同學義務刻印,免去了買練習石的錢,收穫了同學友誼,帶動了同好學印。三是結社。我邀約愛好書法篆刻藝術的同學成立了“團干班書法篆刻研習會”,如火如荼地開展了“第二課堂”。四是投稿。我參加了全國性的展覽和《書法報》投稿,篆刻作品分獲了三等獎、二等獎並被發表。

篆刻是少壯派的玩意兒,興趣盎然、心靈手巧、精力充沛、敢想敢幹、真力彌滿,都是成就篆刻藝術的基本保證。學習篆刻宜從少年時期開始,青年時期就應該面貌初具,中年時期技法嫻熟、風格獨具、成就斐然。大凡刻印之人五十歲以前還不能出成績,就別以篆刻家自居,只當愛好玩玩而已了。因為在篆刻界沒有“人印俱老”這一說法,五十以後老眼昏花將使你“人印俱衰”了。

作印人是很孤獨寂寞的。常常面對一堆冷硬的印石磨了刻刻了磨,一搞就是大半天,孤嘗辛苦,獨品寂寞。功夫深處獨心知,不覓知音論縱橫。別說大多數人不懂印,難以與你為伍,就是立志學篆刻的弟子都難堅持。經常有人說想跟我學習篆刻,我說你能從頭到尾看我刻完一方印章,或磨平一二方印章再說吧。就這樣一個看似並不苛刻的要求硬是讓一部分人知難而退了。

長年浸淫篆刻藝事的人,一般都會有這樣幾個特點:一是與人握手不知輕重,少有溫暖。由於常年雙手持石操刀,強筋健骨,皮厚肉糙,抓東西就會習慣性發力,別人難受,自己卻全然不知。二是與人交流目光獃滯,少有靈泛。幾十年的專註刻印,讓所有的印人都用眼過度,與人交流目光暗淡,眼睛眯縫。三是與石廝磨案頭凌亂,少有講究。工具材料、筆墨紙張一大桌,儼然一派工場的景象,凌亂不堪的書桌必定是印人廝殺的戰場。

真正的印中高人除了善於經營印稿、熟諳創作之道外,很少有人精於印章市場運作、靠刻印章滋養生活的。面對索印者,能以石頭太貴為由,從石頭上賺點磨刀費就心存忐忑了。大多數時候高喊價格,嚇退索印者,免去不必要的勞煩才是常態。五十以後面對無償索刻者說起“你還欠我一方印”時,印人都會以“最近老眼昏花少做餘事”而婉言拒絕。殊不知,您若肯出銀子,他們也會“見錢眼開”的。

篆刻創作的“穩”“准”“狠”三字用刀要訣是篆刻入門的基本要求,不是所有的時候都能適用的。篆刻藝術發展到現在,風格多樣,流派紛呈。當下國展中不少印章是“搖”“削”“啄”“磨”“刮”“摔”等諸法並用,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以至於當下稱刻印不叫刻印而是叫“做印”了。

做印人還得混一個“圈子”。混“圈子”是當下時尚的做法,沒有“圈子”就沒有朋友,沒有“圈子”就沒有人脈,沒有“圈子”也就沒有了市場。篆刻有三大“圈子”可混:一是書協圈子。但這個圈子太大,人也太多,印人在這裡面絕對是小眾,況且多被書法家輕視和利用,被淹沒是不可避免的了。二是印社圈子。但這個圈子太專業,入圈門坎太高,大多講究師承,講究地域,講究學術,順其自然入圈實在是一種奢求。三是篆委會圈子。各級書法家協會都會設置一個“篆刻委員會”,這裡的情況會好些,有高水平的領軍印人,也要一些篆刻“布丁” ,這裡倒是有點印人“水泊梁山”味道。不管怎麼樣,在這裡入伙就是好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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