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拓記憶一人一句話,14位傳拓名家講述技藝傳承

傳拓技術至少在1500年前就已經在我國問世了,傳拓術為我們保存了眾多的文獻資料、博大精深的漢字書法、美輪美奐的繪畫、巧奪天工的鐫刻藝術。在科學技術飛速發展的今天,許多古老發明的功能已經或多或少被高科技所替代,但是,具有古老的中國文化元素的傳拓技術仍在沿用,以它千年不變的傳統方式為我們繼續做着重要的貢獻。

6月9日,在第7個“文化遺產日”,由文化部主辦、國家圖書館承辦的“中國傳拓技藝展”在國家圖書館開幕。來自北京、河北、上海、山東、河南、廣西、陝西的13位傳拓技藝名家齊聚展覽現場,展示他們精湛的技藝。展覽期間,國家圖書館中國記憶項目組對傳拓名家進行了口述史訪問。現將此次訪問的口述資料摘編刊發,以供公眾了解傳拓技藝。

馬驥(陝西省彬縣人,64歲)

我在西安碑林博物館工作,從事文博工作30年。西安碑林傳拓碑石,一般事先將紙悶好,以便上紙時不再用白芨。上墨根據不同的對象有所區別,一般是傾向於顏色比較深的烏金拓。20世紀80年代初,我們與西安華山墨汁廠聯合研製了拓印專用墨汁,我們現在傳拓都是用這種特製的墨汁。

賈雙喜(北京市人,60歲)

我於1974年到國家圖書館善本部金石拓片組工作,師承張廣泉學習甲骨傳拓,主要從事國家圖書館藏甲骨的傳拓。38年來,傳拓甲骨數千種,拓片上萬張。甲骨因為長期埋在地下,朽脆易碎,傳拓時需用油泥做托進行固定。傳拓甲骨基本上都是採用干紙上紙法,即把干紙敷在甲骨表面,刷上白芨水,再用打刷打、棕刷刷。拓甲骨的撲子是把棉花揉成蠶豆大小的圓球,以綢子包裹後,再用線繩或皮筋紮上。撲子的大小視甲骨上字的大小而定,鬆緊靠皮筋去掌握。

王鳳蘭(北京市人,58歲)

我中學畢業後分配到北京市美術公司從事文物複製工作。自20世紀70年代初跟隨傳拓工藝名師學習墨拓、彩拓技藝,為北京地區彩拓、墨拓技藝的第三代傳人。我曾受邀為中國歷史博物館等文物單位傳拓銅器、碑刻等。我們的彩拓是根據碑刻和壁畫上原有的顏色、年代、服飾製作的。我們擦拓使用的擦子也很有特點,形狀為馬蹄形,用力方便,速度快。

張雲濤(北京市人,58歲)

我現在北京市門頭溝區住建委工作,業餘從事北京地區石刻的傳拓工作。1986年開始對民俗和民俗研究感興趣,後來發現石刻碑文可以為民俗研究提供重要的文獻資料。初期多是靠抄寫和照相複製碑文,但效果都不好,後來逐漸發現只有傳拓才能準確地反映石碑上的文字,因此對傳拓有了興趣,並開始學習傳拓技藝。我傳拓的主要對象是反映北京歷史的碑刻。

馬國慶(北京市人,56歲)

我的傳拓技藝師承父親馬寶山。傳拓對象涉及甲骨、青銅、封泥、陶片等。對拓法我提出了立體拓的概念,即對器物的形、質、文字與文飾進行細緻入微的解讀,再選擇最佳角度,運用藝術的手法,分析出主次虛實,製成效果圖,反覆推敲後繪製出一比一的形狀圖。近年,我總結自己多年的傳拓經驗,撰成《中國傳拓技藝通解》一書。

裴建平(河南省偃師市人,55歲)

我是從1975年開始了解和學習傳拓技藝的,後師承傳拓名家石庚寅。2011年,我被命名為洛陽市第三批非遺項目代表性傳承人。我傳拓的主要對象是碑刻,也做過青銅器全形拓,還在白馬寺傳拓過樹皮。我們河南做撲子的方法是,以毛氈為主體,將毛氈剪成圓片,從大到小,層層疊放,用布包成圓錐體。最外面是包布,我們也叫拓布。我曾主持和參與拓制了《洛陽名碑集釋》、《洛陽新出土墓誌釋錄》、《偃師碑誌精選》等著作的圖版拓片。

李仁清(河南省鄭州市人,49歲)

我是通過自己學習摸索掌握傳拓技藝的,至今已從事傳拓工作30餘年,足跡遍及河南、上海、江蘇、山東、陝西、山西等省市。我擅長高浮雕傳拓技藝,曾為河南嵩山、鞏義石窟寺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做高浮雕拓片建檔。我曾將自己的拓作彙編成《中國北朝石刻拓片精品集》。我拓高浮雕分三步,第一是上紙,第二是上墨,最關鍵也是最難做的一步是粘結修復。粘結時,線條的位置在哪兒,怎麼能粘結在一起都很需要功夫。另外,平棊拓制時上紙也需要一定的技巧。

楊計法(河南省安陽縣人,48歲)

我1998年到河南省安陽縣靈泉寺文物保護管理所工作。1999年開始跟隨李仁清學習傳拓技藝。我傳拓的對象以塔形龕、碑形龕高浮雕為主。拓高浮雕一般採用濕紙上紙法,上紙時,要根據佛像大小,外凸部位需將紙剪開後壓下去,這樣拓出來的拓片不容易走形。

郭玉海(北京市人,48歲)

我1983年到故宮博物院古器物部金石組工作,師承紀宏章學習傳拓技藝。師承可上溯到傳拓名家馬子云和清末時期的慶雲堂。我傳拓的對象非常廣泛,凡是古器物部管理的文物對象基本上都拓過。最早開始是拓青銅器和銅鏡,後來拓甲骨、石刻、墓誌、印章各類,也拓玻璃、漆器、紫砂。其中甲骨和漆器容易損壞,傳拓難度較大。

韋可祥(廣西壯族自治區馬山縣人,壯族, 43歲)

我於1997年到廣西桂海碑林博物館工作,跟師傅學習拓碑技藝,主要以烏金拓技法傳拓摩崖石刻,是桂林乃至廣西摩崖石刻傳拓技術的第三代傳承人,至今已從事傳拓工作15年,傳拓桂林諸山摩崖石刻3500多件。桂林摩崖石刻大多地勢險峻,石面潮濕,有的還需要仰着拓。經過多年的摸索,現在已經能夠一人完成難度較大的摩崖石刻的傳拓。

邢躍華(上海市人,42歲)

我於1985年到上海圖書館古籍修復部工作,主要從事碑帖拓本修復。1989年開始跟隨趙嘉福師傅學習傳拓技藝。我們古籍修復部有個傳統,就是自己刻石、自己傳拓、自己裝裱。我們扎撲子的方法與眾不同,是個體力活,要把外面裹的布一圈一圈擰緊,然後把布頭纏進去,主要是自己的手感,感覺舒服了就可以。

張興(山東省文登市人,42歲)

我自1991年參加工作以來,一直在山東博物館從事紙質文物修復和金石傳拓工作,傳拓技法師從山東省石刻藝術博物館幾位老師。多年來,參加過山東博物館館藏精品石刻、長清孝堂山郭氏祠堂、嘉祥武氏祠堂、嘉祥宋山小祠堂、曲阜碑碣、泰山經石峪摩崖刻經等的拓制工作。山東地區漢畫像石多為砂岩質,表面顆粒大、不平整,因此我一般採用濕紙上紙法,直接用打刷上紙,不用刷。我們撲子的製作也比較有特點,內心用小米麩皮,外用白棉布紮緊,讓墨直接滲到麩皮里,通過麩皮出墨。

李廣民(河北省衡水市人,40歲)

我曾在陝西西安碑林博物館做過義工,潛心研究拓印技法,後拜衡水法帖拓印技藝傳承人閻長浩為師,擅長擦拓技法。曾為《衡水閻庄法帖集》、《衡水文物》、《衡水墓誌》、《衡水石刻》等書拓製圖版拓片。我們撲子的製作與其他地區有所不同,內心是木製的,再加上雙層的羊毛氈,要是撲子挺小的就加上單層羊毛氈,外面再加上兩層棉布,這種吸墨快、出墨快。

冀亞平(河北省順平縣人,60歲)

我是1975年來到國家圖書館善本部金石拓片組的,主要從事石刻拓片的整理和編目工作,同時兼做石刻的傳拓。傳拓技術的最大特點就是它能夠以1∶1的比例、90度的夾角,如實地再現石刻上文字和圖案的原貌。傳拓可以最完整地記錄和保存器物上的所有細節。即便是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乃至將來,傳拓技術也有其重要的價值。

近半個世紀以來,由於大氣污染,很多石刻上的文字和圖案快速消失。比如有一塊刻石是清道光八年(1828年)鐫制的,148年後的1976年我們拓制它時,上面的文字一個也沒有損壞,而在34年後的2010年再去拜訪它時,上面的文字已經消失殆盡了。所以,我們要在對石刻保護的同時,加強對石刻文獻的保護,而傳拓就是對石刻文獻最好的保護方法。可以說,傳拓技術和印刷術一樣,都為中華文明的傳承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國家圖書館中國記憶項目組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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