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牧甫(1849—1908 ),安徽黟县人。原名士陵, 字牧甫,晚年别署夥山人。他是篆刻“黟山派”的开 宗大师,为晚清篆刻史上能与吴昌硕比肩的另一座高峰。
黄牧甫的篆刻,集浙、皖两派之神髓,且能另辟溪径,开宗立派。其印风挺劲俊俏,篆法以方为主, 刀法薄刃深刻,从光洁中求浑厚。其雅逸隽秀与吴 昌硕的苍茫雄浑堪称一时瑜亮。
黄牧甫成熟时期的作品中有一种与生倶来的节奏感,使得他的章平正中见流动,看似寻常却最是奇崛。
“上下千年”一印,是黄牧甫辛丑年(1901年)的作 品。
此印文中“上”“下”“千” 三字笔画极少,这对方章来 说,增加了不小的难度,然而 这正是能休现大师水准之处。他没有采用通常汉印中一些缪篆的化简为繁的 处理手法,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使之再简乃至至简。
整方章右边的四条横线,通过字型自然的长短不 同,与边框的连断,以及线条微妙的粗细变化,不经 意间便制造了同而不同的效果。左边“千”“年”两字 取隶书写法,一来平衡印章左右两边的疏密,二来 强调横势,呼应“上下”的笔势。
两字的首撇,略带斜横线,向右伸出与“上”“下”的横线互相穿插、紧密 联系。左边横线间的留白更为丰富,抑扬顿挫牵动 人心。所有的横线几乎全部与边框粘连,这是需要 有极大魄力的,此印却处理得恰到好处。左边框下方的残破,犹如神来之笔,化解了所有粘连带来的 沉闷感。
最后,两条竖画微微错开一点,对全印起到 支撑作用,又有微妙变化。外框两处对角的残破,让 整个方章看起来更透气。
白文印“黄遵宪印”同样体现了这种无声的节奏。
从印风看,属于仿汉的满白 文印,但不同于常见的线条 排列停匀的汉印,而是带有 强烈“黄”氏风格的代表作品。此印保留了汉印平 直方正的特点,线条光洁。
一般而言,光洁的满白 文,最容易刻得呆板。为了避免板滞,黄牧甫对每 个线条都做了精心的布置。整方印左边两字的横 线明显多于右边,为了平衡左右的分量,作者没 冇将“黄”“印”两字刻得非常满,而是将较粗的线 条分布在上下两边,并增加了斜线来吸引眼球。
“遵”“宪”两字的“辶”部和“宀”部相对较粗,处在全印最醒目的位置,不仅稳定了这两个字,而且 从线条的分量上与右边平衡。“尊”的那些横线由 轻到重再到轻,一切顺理成章,自然天成,尤其是 下面“寸”的并笔,很好地过渡到了“辶”部。“宪” 字内部有意强化中部的三块“方形”的留红,增强 了变化。
全印静中有动,粗细调和,方中寓圆,拙中寓巧。黄牧甫用篆刻为我们演奏着无声的美妙音乐, 此二印或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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