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上海匡時2018的秋拍上,有出自同一人之手的三方印章,非常有意思。這幾方印章,本身具有極高的藝術水準,體現了當代篆刻藝術發展的方向。同時也是對傳統的回顧,將三千年的印章史以作品串聯了起來。
曾杲“心種梅花千樹” 2018年
24K金鑄印
長:1.7cm、寬:1.7cm、高:2.1cm
重量:93.48g
款識:心種梅花千樹,戊戌夏去,曾杲造印於浣花溪
曾杲“生歡喜心得自在禪”2018年
24K金鑄造
長:2.5cm、寬:2.5cm、高:2.9cm
款識:生歡喜心得自在禪,戊戌夏月,曾杲造印
曾杲“歡喜”2018年
24K金 鑄造
長:1.6cm、寬:1.6cm、高:1.4cm
款識:戊戌曾杲
重量(套印):182.71g
一
金石篆刻,在歷來的中國傳統藝術中,總被看作是書畫的附庸,其藝術的獨立性,直到上世紀80年代之後,才被逐漸認可。
上世紀80年代以來,優秀的篆刻家不斷湧現,極大地豐富、拔高了篆刻藝術。
這三方印章的作者——曾杲,便是在這一時代浪潮中成長起來的篆刻家。現為西泠印社社員。相較於前人而言,他在繼承的基礎上,有更開闊的視野,讓作品更具時代氣息,同時,其創作手段,更豐富了金石印章創作的外沿。
印章以藝術品的身份出現,是在元末明初。(之前的印章只是標記、印信,不具有藝術品屬性)當時的文人們開始模仿漢印,在石上鐫刻,由此方才開創了七百年篆刻史。
元末明初王冕所刻印章,被認為是文人篆刻之始
數百年來,篆刻藝術流派紛呈,經歷了“印中求印”、“書中求印”、“印外求印”幾個歷史階段,終於形成了今天篆刻藝術百花紛呈的局面。但毋庸置疑,始終“漢印”是篆刻藝術的始祖,今天所有篆刻作品的源流,都可歸諸其上。
漢印
漢印的製作方式,並非鐫刻,而是鑄造。後世所有篆刻家在石上運刀的過程,實際是對漢印鑄造的模仿。曾杲的篆刻創作也是從在石上鐫刻開始,但他後來在創作形式上有了很大突破,開始採用鑄造的方式來創作印章。這是在回歸傳統基礎上的創新,同樣,也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將三千年的印章史,七百年篆刻史,融會一爐。
二
說完創作手段,還需要再談談曾杲這些印章的材質。這批印章全部由24K黃金鑄造而成。這在拍賣場上還是首次出現。
以黃金鑄印,古來有之。現存漢印中便有數方金印,最有名者是日本國寶,現存於福岡博物館的“漢倭奴國王”金印,在雲南省博物館也有一方“滇王之印”,是一級文物。
日本福岡博物館藏“漢倭奴國王”金印
漢金印的數量很稀少,現有具體實物可查者,當在三至五方之間。漢代之時,這些金印是給地位極高的朝臣、權貴使用。鑄造上較一般的銅印更為精美,加之金的化學性質更穩定,保存狀況也比較好。
曾杲所創作的這些金印,在形制上,完全依照漢代印章原貌,秉持了漢代質樸、恢弘的審美意趣,加之冶煉技術的進步,這些金印的材質比傳世漢金印更好,純度更高。
三
這三方印章,獨立一方,另外兩方為一套(子母印)。
印文內容很有意思。曾杲的篆刻藝術,源自漢印,也從多個流派中獲取過營養。其藝術特色最明顯一點,便是通過對線條的解構,讓印面本身,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極具時代感和審美價值。
這方單獨的金印,印文為“心種梅花千樹”此句源自明代文人張岱對王冕的描述:王元章攜妻孥隱九里山,種梅千樹
這是中國傳統化中,文人對“野逸”追求的象徵。曾有多位篆刻家創作過此句。
但曾杲的這方印章,與曾見過的篆刻家的作品都不同。這方印章,曾杲將“千”字進行了大量留白,形成“印眼”,讓人一見,便形成強大視覺衝擊。同時,印章左右兩邊收緊,讓印章的整體結構更為縝密,渾穆一體。
曾杲的線條,無疑是當代篆刻藝術家中,最優秀的之一。樸厚、肅穆之氣,在每一筆線條中皆有體現,視覺衝擊之餘,印章整體的排布清爽、乾淨,盡顯文氣。
套印為“生歡喜心、得自在禪”、“歡喜”兩印,此皆出自佛家。充滿吉祥寓意。
“生歡喜心,得自在禪”一印,曾杲用三列排布的方式安排文字,分朱布白均勻,印章整體氣息肅穆清朗,黃士陵的部分特點在這方印章中有所體現,“歡”、“禪”二字的並筆,以及長線條的靈動,錯落,都讓印章在整體肅穆之外,更增意趣。
“歡喜”一印,則取法古璽。相對大印,小印更難,而要讓小印顯出大氣象,更為難得。曾杲在這方印中,加寬了印邊,中間收攏,讓小印也有渾厚之氣。“歡”字靈動,“喜”字肅穆,在一方印章中形成了鮮明的動靜對比,而又因為在邊框的整體包圍之下,絲毫不覺衝突,渾然一體,實為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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