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吳讓之對鄧石如白文印繼承,討論其對於白文印學習

摘要:吳熙載(1799-1871)是繼鄧石如(1743-1805)之後一位書法篆刻家,活躍於清代嘉慶、同治年間的揚州地區,早年從書法理論家包世臣習書法、篆刻,與之書法相比較而言,吳讓之的篆刻更為後人所讚賞。作為其入室弟子,更是藉由包氏習得鄧石如書印之精髓,後世公認為鄧石如再傳弟子,而吳讓之能得到這樣的老師指點,使他在書法功力上,尤其是篆隸書的功力上得以深化。在皖派的形成過程中,吳讓之有其特殊的重要地位,他繼承和發揚了鄧石如“印從書出、書從印入”並在此基礎上有了進一步的完善。吳讓之的篆刻以漢印為底、取法鄧石如篆刻為面,具有強烈的個性,自成風格。本文主要討論其對於白文印學習。

關鍵詞:吳讓之;鄧石如;篆刻;白文印

吳讓之在《吳讓之印譜自序》中,曾言及自己的一生習印的經過:“讓之弱齡好弄,喜刻印章,十五歲乃見漢人作,悉心摹仿十年。凡擬近代名工,亦務求肖乃已。又五年,始見完白山人作,盡棄其學而學之。”吳讓之篆刻印章風格的形成吸收了秦漢印章、近代名家篆刻和鄧石如篆刻。他在撫仿漢印傾注了十年光陰,對於秦漢印、璽印探討極深,為其一生的篆刻砸下了堅實的一步,也是其治印的功底所在。鄧石如的篆刻創作和理念對之影響至深。其一生於三十歲之後,始盡棄前學,而學鄧石如。醉心於對鄧石如的學習,孜孜以求從而形成了其以漢印為底,鄧石如為面的自我篆刻風格。然其對山人篆刻探究及其深入,也正是基於此後人也對吳讓之頗有詬病。

趙之謙曾於《書揚州吳讓之印稿》一文中提到:“讓之於印,宗鄧氏而歸於漢人,年力久,手指皆實,謹守師法,不敢逾越,於印為能品。”而後,趙之謙在《會稽趙之謙字撝叔》一印的邊款中提到:“息心靜氣,乃得渾厚,近人能此者,揚州吳熙載一人而已。”這可謂是對吳讓之的篆刻藝術推崇備至。而這卻又與他在《書揚州吳讓之印稿》中所言“能品”自相矛盾,也與吳讓之大量的傳世作品風格不合之處。

一、對鄧石如白文印的傳承

山人嘗云:「刻印白文用漢」,而吳讓之在《趙偽叔印譜》序中談到:「以漢碑入漢印,完白山人開之。」[]其則臨習各朝碑刻而為引入篆刻作品中。其白文印風格大致可分為:仿漢白文印、隸筆白文印、小篆白文印三種,吳讓之則均有所繼承和學習。

二、仿漢白文印

以鄧石如所刻白文印“心閑神旺”為例,這方印章以漢白文印為創作方向,其線條渾厚樸實,章法布局也帶有一些巧趣,將“神”字的左右倆部分結構傾斜,與“閑”字中的傾斜“月”相互呼應。

同理,吳讓之“包誠私印”白文印,也是做了與鄧石如同樣的處理。將“包”字的右筆傾斜與“誠”字傾斜的中豎呼應。其所刻的另一方白文印“遲雲山館”,亦是與之相同的處理,可謂是善學善用。

(二)細白文印

這一類型印章,鄧石如也曾有過研究。如“富貴功名總如夢”一印中起收筆畫之中都帶有一些堅俏的筆畫,其線條之中也帶有一絲漢將軍印的趣味;而後所刻“我書意造本無法”更為注重線條之中的一些微妙的變化,尤注重表現篆書的線質。吳讓之也對這類印章有所仿刻,而其所刊“我書意造本無法”一印與山人所刻略有不同,將一些印文字法稍作修正,如“我”、“書”等字中的部分線條有意識的伸長或縮短變化,“意”字結體由原來的上窄下寬調整為上寬下窄,印文線條增加了一些粗細變化的對比。其自評為“甲”可見他對這類創作性臨摹的肯定,注重於神似而不拘泥於形似。

此後,吳讓之據此風格也有加以發展、研究創作的印章。如:白文印“畏嫌我真”;“其實亦無法”朱文、白文各一方。

(三)隸筆白文印

鄧氏所刻的“鄧氏完白”一印以隸書的意味入印,章法布局也多用一些隸法的方折,印風整體展現出一種隸書的生拙質樸趣味。吳讓之所作的“吳氏讓之”一印,也是對於隸書意味入印的探索。通過對比,我們不難看出其對鄧氏的效法。

“賿城一日長”也是隸筆入印,其印取法漢白文印的平直方正,但為了防止印面過於板滯,又輔以隸書的波折筆畫來調節印面。如“一”字的波畫處理,同時又與“長”字中的三橫相呼應。同理,吳讓之在“印禪居士”一印中將“印”字的上半部分處理為有弧度的曲線,但印文之中其餘三字均無此類似的處理,沒有與之呼應的筆畫,竊以為此處有待商榷。然其所刻“卞寶弟印”在印文的處理中,將帶有隸書意味的波折筆畫的線條運用於漢印之中,似的整方印印面平正之中又富有流動之趣。

(四)小篆白文印

以小篆入印,鄧石如於晚年略有探索。“在心為志”整方印皆取法小篆,使刀如筆。印面舒捲自然,在線條質感的取法也與篆書相同。印文筆畫橫豎筆畫直挺剛健,致使印面不至於太流滑。吳讓之也曾仿刻過這方印。

對於小篆白文印,吳讓之對此也有自己的發展與創造。如其所刻“讓之手摹漢魏六朝”一印取法鄧石如印章“金石刻畫臣能為”;但其一改原來印面的瑣碎、留紅多等弊病,章法改橫勢為縱勢,盡顯篆法的舒展、流暢之美。

(五)意仿之作

除以上對鄧石如的仿作外,還有許多意仿之作。如“銅士”一印,邊款記:“仲陶二兄屬仿完翁,庶幾不失則矣,讓之。”

“書為心畫”款記:“淑完白山人法,仲陶世二兄清賞,讓之,時年六十有一。”

“岑仲陶書畫”白文印,款記:“仲陶屬熙載仿完白山人法。”

“岑仲陶經眼記”白文印,款記:“仲翁屬,熙載仿完白山人。”

這些印雖在邊款中署名為仿山人法,但實際多為讓老晚年所作。其印風早已將鄧法與漢印相互融合,已成自我面貌,不再是鄧氏面貌的再現。

吳讓之晚年自評印譜言道:“五者並列,優劣易分。若意無新奇,奇中不度,狂怪妄作,皆難列等。”可見吳讓之篆刻他追求新奇,力求另闢蹊徑,但不贊同“奇中不度,狂怪妄作”也就是吳昌碩所說的:“能自放而逾其矩”從吳讓之的篆刻作品來看,他對師承與自我發展的關係處理中,並不是趙之謙所說的“謹守師法,不敢逾越”,而是對鄧石如加以區別的繼承與發展。吳氏的這一學習方式,更加值得我們後人去學習借鑒。

結 語

吳讓之篆刻一直被視為是鄧氏的嫡傳,透過以上的分析,我們了解到吳讓之的篆刻線條的自然連接於空靈和其對疏密空間的無為而治。他的篆刻不僅是對鄧氏印章的簡單臨摹與描繪,而是在此之上加以一些自我的理解與發揮,在“引書入印”的道路上進行了更深一步的挖掘。歷史性的來看:鄧石如的篆刻作品中帶有嘗試性質的的印章居多,更多的是對浙派“印宗秦漢”這一擬古思想的一種“破”,而這也正是一個開宗立派者所無法規避的局限性;吳讓之的篆刻則更多的是對鄧派“印從書出”這一創作觀念和技法的一種完善,也就是“立”。吳讓之的成功之處就在於其自身的篆隸書法的紮實基礎和對於歷代金石碑帖的廣發涉獵,這保證了其印章文字的多元;再者就是對於秦漢印章多年的撫仿,將之與鄧氏藝術的相互糅合、巧妙地處理了繼承與創新的問題。

通過看他的成長過程和學習道路,可以讓我們很清楚清晰的看到他的取法研究學習方法。這對於我們學習古人,取法碑帖有一定的學習意義。探索他們的學習方法,掌握他們的學習技巧可以為我們以後自我的學習有一個示範和學習的範本,能夠更好、更快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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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殷永兵,河南師範大學,研究方向:書法篆刻藝術研究。(作者單位:河南師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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