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图亦文称典范,古玺印图典,西泠印社社员程某读后感

著名印学家徐畅先生的最新编著《古玺印图典》(以下简称《图典》)近日由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承蒙厚爱,笔者即时受赠一册,翻阅浏览,只见各类古玺印蜕、封泥及陶印迹等琳琅满目、朱黛相辉,另有研究文字相间其中;仔细研读,发现该图典收录古玺、秦印精品共九千四百七十例,与东汉许慎《说文解字》所收录的9353个汉字数量相当。全书编目纵向以商、西周、战国等时代先后排序,横向以战国秦、楚、齐、燕、三晋五系编排,又按公玺、私玺、成语玺分类。而且,每例玺印均注明释文、出处、特殊印钮或材质,有的还附注艺术评论、玺印常识、文字学知识,并涉及本字、古今字、异体字、通假字、形近字、合文等多种信息,堪称一部学术化的、综合性的古玺印图解词典,具有多重价值,这是作者继编著《中国书法全集(92)·先秦玺印》《先秦玺印图说》之后的又一丰硕成果。依笔者愚见,《图典》至少有以下三方面值得分享。

徐畅编著《古玺印图典》封面

《古玺印图典》扉页

一、博古论今求真求美

自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古玺印的发掘与研究可谓不断深入与发展,起初的重点基本上落在古文字研究方面,一些学者结合既往的古文字资料,考释出不少古玺印中难以识读的汉字,从而梳理出一些古玺印文字的源流和特征,为古玺印的分域奠定了基础。后来随着考古学的发展、尤其是新时期篆刻艺术的繁荣,人们对古玺印投以更多的关注,研究者不断探求其源流与金石学意义以补改文献记载之缺误;篆刻家则时时青睐其形式的千变万化以求创作新意。然而,徐畅先生却别出心裁,另辟一径,曾在《先秦玺印图说》一书中利用古玺图例对先秦的音乐、纺织、医疗等方面进行考察,印、史互证,开启了古玺印研究的又一门户。本《图典》就是在作者自身深厚学养的基础上,以严谨的治学态度,博古论今,集思广益,发挥己见,既能多方采撷各类古玺印图像并论古今之长以求真,又能剖析古玺印之不同形式与内涵以求美。作者曾将多部大型工具书对勘,找出异同,择善而从;对于玺印文字的释读,尊重既有成果而又不盲从,“残蚀笔画的补笔慎之又慎”,宁缺毋滥;又将新获印例以补遗编之,力求完美,如其《凡例》所言“本编之玺印既有诸谱录所载者,也有近世出土者,部分尚属首次发表”。《图典》对流传玺印之真赝有争议者,或已为作者考其为赝品者,均不收录,这与笔者先师徐无闻当年编撰《甲金篆隶大字典》的观点神合,更是王国维先生在《金文编·序》中提倡的“不臆断”“俟待来者”的传承与发扬。另外,本书图例均为原大(如有放缩则标明原大尺寸或比例),形成自然的错落有致,亦是“真”的外化,客观上于无意中达到变化统一之美。

本图典收录古玺、秦印精品9470例

二、学术艺术兼而有之

应该说,多年来有关古玺印图录类的编著也不少见,其中有以综合性而编的如《古玺汇编》(罗福颐主编,另有《古玺文编》),有以独家馆藏而编的如《故宫博物院藏古玺印选》《上海博物馆藏印选》《湖南省博物馆藏玺印集》等,还有以印章艺术的时代性或风格特点归类编录的如《中国历代印风系列》(黄惇主编)、《古玉印集萃》(韩天衡、孙慰祖编订)、《秦汉鸟虫篆印选》(韩天衡编订)等。总的说来,这些编著多偏于资料性,或为篆刻艺术学习与创作服务者众。另有相关学术专著《古玺印概论》(罗福颐著)、《古玺通论》(曹锦炎著)以及《古玺印通论》(叶其峰著)等。而本《图典》是图录类编,但不只是资料汇集,而是以图像为切入点,更多的是学术分析和艺术解读,也就是说在注重学术性的同时兼及篆刻艺术(与孙慰祖先生的《中国印章—历史与艺术》异曲同工),可谓合众编之长为一体。如每例玺印文字考释引经据典,间有“备极奇诡神秘气息”“线条厚重、朴茂,古气磅礴”等艺术美学评语,真正做到“学术艺术,兼而有之”。笔者以为,所有这些皆与作者徐畅先生兼印学研究与篆刻创作于一身大有关系,因为其先后撰写发表的有关古玺印论文如《商玺考证》《古玺考释五题》《“右兵政玺”考》等有二十余篇,从多方面印证了玺印起源于商代的可信性以及古玺考释、研究之新见;其编著《先秦玺印图说》荣获第三届中国书法兰亭奖“理论奖”一等奖(2009年),在印学界引起很大的反响;其篆刻作品数十次参加国内外举办的名家邀请展和各种联展、特展,并被多家展览馆、博物馆收藏。编著本《图典》,徐畅先生采用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唯物辩证法,参考众多学者研究的成果,并借《睡虎地秦简·法律答问》中“公玺”一词,将历年各地出土或遗存的商周和战国古玺印(按“秦、楚、齐、燕、三晋”五系对号入座)、封泥等各种印迹依次排列,推理论证,从而把先秦的商、西周、春秋、战国玺印的断代研究成功地链接起来,使读者能清晰地分辨出古玺发展演化的脉络,将古玺的纵向研究推向又一高峰。同时,其古玺印分域除了根据战国时期各地文字的特征之外,还考虑到古玺印本身的特点,如形制大小、制作工艺、章法设计、字法变化等,充分挖掘了其中蕴藉的艺术因子。

徐畅在电脑前工作照片

三、图像文字可赏可用

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当今的阅读方式渐趋多样化,其中“读图”越来越多地占有重要地位。由此,有的纸质文本甚至学术性、知识性的编著为博人眼球而不惜代价地片面夸大或胡编乱凑图像,结果造成喧宾夺主且不乏歪曲正题。殊不知,图像之内深藏着历史与文化,是传达思想和情感的纽带,而且,二十世纪前半叶已迅速发展为“图像学”,成为视觉艺术研究、实践探索中极其重要的一个理论学科;图像之外,文字怎样佐助读图,塑造思想形象,这是古今中外众多文人学者试图解决的问题。徐畅先生编著的这本《图典》,全面应用历史遗存与新出现的古玺印实物、印面图像、研究进展等新材料,整理、归类、编辑,严谨精要,使读者能直接欣赏其艺术之美;又将学术性、知识性的文字深入浅出且简明扼要地附于图像旁,并且末附古玺文检字表,集《玺汇》与《文编》为一体,可一书两用,具有很强的实用性,为更多的人了解、学习、参考、研究提供了良方,也可作为古玺印教学的首选教材,是篆刻爱好者临摹和创作的必用工具书,也是学者研究印学和古文字的第一手资料。

徐畅在“学术讲座”的海报前留影

总之,《古玺印图典》是一本既有学术深度又通俗实用的好书,它为篆刻学习与创作者提供了艺术造型的范本,亦为印学研究者呈现了精美的资料及全新的学术观点,亦图亦文,堪称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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